虽然在一路上与丰华叽叽喳喳地说了很多话，不过珊实在是不善言辞，对于自己部族祖祖辈辈一直以来的住所，她也只有‘很暖和’这样简简单单朴实无华的描述。

　　 等到丰华真正走到其中，才发现这个外表看起来黑漆漆的洞内完全是另一副光景。

　　 虽然周遭全是陡峭乃至锐利的岩壁，不过正上方宽阔的开口间却投下了温暖的光芒，养活了洞内生长着的植被灌木。这些植被围绕着自洞中各分支当中汩汩流出的溪水生长，而在这溪水的源头，则是一口温度比起周遭气温要温暖怡人得多的温泉。

　　 虽然温泉的源头处由于水温太热而没什么植被生长，不过越到下游植被就越是茂盛，直到几乎完全遮蔽住了末端的洞口，唯一的开口看起来完全是人为清理出来的。

　　 尽管洞内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没有任何看起来像是建筑的地方，可是走近了一看，丰华就发现洞中四处都是与温泉联系在一起的小小水洼，每个水洼当中都睡着一两位有着粉白长发的娇嫩少女。

　　 “这些就是我的族人。”就好像是不想吵醒她们一样，珊轻声说道：“她们大部分时间都需要睡觉，不然会变得很累。”

　　 “哦…那你和我们一起走了这么远的路，不会累吗？”

　　 “我是族长呀，和大家不一样的。”珊眨眨眼睛。

　　 丰华看了看她漆黑的长发，又看了看周遭玉体横陈的少女们粉白的长发，若有所思。

　　 实际上，不仅丰华对这个奇妙的部族感到好奇，凯尔希也一样。在得到珊首肯之后，凯尔希就放出医疗妖精对珊和珊白发的妹妹进行了一些医学检测。

　　 “嗯…”

　　 与丰华一起坐在水坑旁草甸上的凯尔希望着珊与她的妹妹一同抱着大块白桃慕斯吃得不亦乐乎的模样，若有所思地沉吟起来。

　　 “…怎么了？”丰华望着身旁的医疗主任。

　　 “丰华你应该知道…许多泰拉人在野生动物当中都是有各自的对应种族的，对吧？”

　　 “唔？”

　　 “比如虽然白色的猞猁不常见，我所对应的就应该是猞猁。”

　　 “呃，这个确实…不过，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猜测珊和她的族人，对应的应该是一种名为墨西哥钝口螈的动物。”

　　 “哦…那种粉粉的蝾螈？”

　　 “嗯。她们和这种动物一样，大多数的个体都有着‘幼态延续’这一特点。她们能够一直保持幼年时期的超高细胞活性，因而恢复能力强悍而且寿命极长，同时也能进入性成熟，通过孤雌生殖产卵养育后代。”

　　 说到这里，凯尔希话锋一转：

　　 “不过，与墨西哥钝口螈不同的是，她们当中一定会出现一位正在逐渐发育慢慢进入成熟期的个体。”

　　 “唔…可是你刚才不是还说幼年时期就能…”

　　 “…那是因为她们开始发育成熟的过程中，源石技艺适应性会开始指数增长。而在这片环形山当中这样恶劣的环境当中，她们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个体来承担起搜寻食物的职能，开始发育成熟的个体也完全能够肩负起这样的重任。”

　　 “真是独特。”

　　 “嗯…她们在体内共生着大量种类繁多的类古菌细胞器，从硫磺到金属几乎什么都吃，营养富余的个体再通过水体将多余的养分排出体外共享给同类…是完全的嗜极动物。”

　　 说到这里，凯尔希又似笑非笑地瞥了丰华一眼：

　　 “猜猜她们储存分享养料的媒介是什么？”

　　 “嗯…”丰华瞥了一眼躺在水坑中释放出一缕缕烨烨生辉淡金色流体的珊：“…不会吧？”

　　 “怎么不会？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她们产生与分解源石的速度就和正常人产生分解糖原的速度差不多快…我甚至怀疑，对普通泰拉人来说如同剧毒般致命的源石污染浓度，对她们来说就和喝碗糖水的效果差不多。”

　　 “可是…”丰华很是迷糊地问道：“…要是她们有这能耐，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这恐怕是因为保持幼态延续的个体无法承受低湿度低温度的外部环境，而一旦开始发育成熟的个体，则最多只能维持一年的寿命…”

　　 凯尔希瞥了一眼一旁惬意地泡在水里的珊，轻声说道：

　　 “…对她们来说，成为族长就意味着寿限将至。”

　　 望着正舒舒服服泡着温泉的珊，丰华一时间哑口无言。

　　 “怎么会有这种事？”她压低声音凑到凯尔希耳边问道。

　　 “不清楚。不过调查遗传信息之后我发现，她们与其他泰拉人虽然在很久很久之前曾有过一个共同先祖，但那之后却新多出了很多奇异的变化…比如我之前说的那些。”

　　 内心挣扎了一阵之后，丰华还是选择直接问了珊关于她寿命的事情。

　　 “…是这样的呀，我应该还能再活两个月左右吧。”珊点点头说道。

　　 “两个月…”丰华默然。

　　 “怎么了？”珊有些困惑地望着丰华：“我都已经快三百岁了，现在是这里最年长的人，所以今年就是应该轮到我来当族长的呀…当族长挺好的，大家都会听我的话。”

　　 “那，你想不想再多当一会儿族长？”丰华试探着问道。

　　 “可是再过两个月我就死翘翘了哎。”珊眨巴眨巴眼睛。

　　 望着珊那副自然地讨论自己寿命的模样，丰华一时间有些心塞，干咳了一声：

　　 “…嗯，那你想不想让族里的所有人都能天天吃上慕斯蛋糕？”

　　 “想！”少女用力点点头。

　　 坐在一旁草甸上的凯尔希望着欢天喜地跟着丰华开始安装接入点的珊，一时间不由得哑然失笑。对她自己来说，珊和她的部族顺其自然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过丰华的做法她也一样觉得情有可原。

　　 为珊安上接入点主机解决寿命问题之后，丰华就跟着她一起在洞中寻了一块虽然阳光灿烂植被茂密却因为离水源很远而无人居住的场所，准备起了最基本的基础设施。

　　 整个流程实际上非常简单，而且在这方面丰华是轻车熟路。她们麻利地在繁茂的植被当中清理出一片空地，安放下几块简单而牢靠的复合材料地基，然后在上面安放下了一座发电机组，一座小型基站，几台中型制造系统，还有一只可以用来复生的集装箱房间。

　　 虽然丰华还想再教教她具体的用法，不过瑚在发现丰华给她的接入点主机中能够存放大量物料的时候就兴冲冲地跑出了洞窟——她准备去亚兹拉尔移动城市里拆废墟来吃。

　　 丰华站在洞口，望着珊娴熟地钻进沙地当中好像鲨鱼一样迅速游向远方废墟的模样，又看了看身旁似笑非笑地望着远方群山的凯尔希，有些尴尬地小声说道：

　　 “嗯…我们也该出发了——去隧道入口那里看看情况吧。”

　　 隧道的入口，位于环形山的外侧，对于丰华她们来说属于反斜面，就算是直线距离，距珊的部族所在的洞窟也有着几千米的路程，就算有小车也要开上好一会儿…何况环形山陡峭的内壁依靠轮式载具恐怕很难翻越。

　　 不过…

　　 “…快点坐好！！”

　　 使用着龙身的丰华被趴在背上的凯尔希摸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大吼了一声。

　　 “呜…”即便是凯尔希，也被这两百分贝的龙吼震得浑身不自在，一时间忍不住伏在了丰华背上，有些委屈地小声嘀咕道：“…小点声…”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丰华无奈地改用意识传讯答道：‘龙身的声音就是有这么大。’

　　 ‘是吗…真是迷人。’凯尔希轻轻抚摸着丰华龙身的脊背上那些以太合金与上位陶瓷交织构成的柔韧鳞甲。

　　 ‘别摸了！而且为什么你的手法这么色情啊？！’

　　 ‘什么是色情？’凯尔希认真地反问道。

　　 ‘我就不该在这里跟你白费功夫…’

　　 丰华没好气地啧了一声，发动双翼喷射出推进气流，载着凯尔希飞跃了环形山。

　　 抵达山坡另一面之后，凯尔希就光速跳下她的龙背，跑到了她那副健美的双腿旁边，眼瞅着就要再多摸两下——

　　 “——滚！”

　　 丰华红着脸换回人形，望着面对消失的龙身大腿发愣的凯尔希：

　　 “我绝对不要在你面前再换上龙身！！”

　　 “不要这样…”凯尔希陪着笑搂住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只是摸摸而已，又不会怎样…平时在床上我们不也一直在摸来摸去的吗…”

　　 “…不要。”丰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扭头走向了不远处已经清晰可见的隧道入口。

　　 当丰华与凯尔希走到隧道入口跟前的时候，槐琥也敲响了面前陈旧的门板。

　　 小老虎站在京都区块18-3的廉租公寓过道上，操着一口尚显生疏的东国语问道：

　　 “…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吗？”

　　 望着面前没有任何反应的门板，槐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丰华决定把她留下来坐镇这件事她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她本来还以为自己能去稍微清缴一下凶恶的政变部队什么的…然而警视厅方面的态度很坚决，其中几个高层警官为了证明警视厅的实力甚至还亲自出面和她比试了一下。

　　 想起昨天午后的那场比试，槐琥直到现在还有些热血沸腾…虽然最后她棋差一着输在对方积年累月下形成的战术思维上面，那名市杵岛依比奈警官的强大实力却是实打实的，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而既然对方证明了自己有能力摆平这些问题，槐琥也就不好意思再去掺和了。

　　 无所事事之下，今天她刚好在丰华给出的待办事项上发现了‘探视家属’这么一桩好歹算是外勤的工作，这才来到了区块18-3的居民区。

　　 只是没想到工作还没开始就陷入了瓶颈…

　　 …望着面前一片沉寂的大门，槐琥再次敲了敲门：

　　 “你好？”

　　 紧接着，她就有些意外地听到了回应。

　　 “…是谁呢？不好意思…我不方便去应门，请自己开门进来吧。”一道因纤细虚弱而显得有些楚楚可怜的嗓音在房里轻声回应道。

　　 槐琥按了按门把手，有些惊讶地发现门没有锁…这么一个听起来身体不太好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家…不锁门不会有危险吗？

　　 房内的陈设简单到了简陋的地步，几乎没什么家具可言。槐琥没费什么功夫就来到了房内唯一有些人气的地方——那间卧室。

　　 卧室里摆着一张床与一副轮椅。轮椅此时是空的，而床上则躺着一位消瘦的少女。

　　 “你好…”少女冲槐琥有些吃力地笑了笑：“…我们，见过吗？”

　　 “不，这个…我是罗德岛制药的代表。”

　　 “啊，罗德岛…我知道你们。哥哥说罗德岛的药卖的很便宜，可惜一旦进口到东国就会被加上重税…”

　　 “…你得了矿石病？”槐琥有些不解地望着她。

　　 “不，不是的…我只是出过一次事故，落下了残疾而已。”

　　 少女摇摇头，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轻声问道：

　　 “嗯…我的哥哥，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请问你知道关于他的消息吗？”

　　 “是，这个…你的长兄辉江秀一在前几天不幸身亡了，很遗憾。”

　　 “嗯…我知道了。”少女垂眼望着面前的床单，轻轻点了点头。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攥着手中单薄的床单：“还有别的事吗？”

　　 “是，我们在他的遗体上发现了这里的钥匙，也应当还给你。”

　　 说着，槐琥将丰华寄存在她这里的那把钥匙摆在了少女的床头柜上：

　　 “…那么，就此告辞——”

　　 “——请等一等。”

　　 少女有些困惑地望着槐琥摆在床头柜上的钥匙，认真打量了一阵，低声说道：

　　 “这…不是这里的钥匙。我听哥哥说起过，这是外面工具间的钥匙，他平日里兼职公寓楼道的清洁工，很多时候都会待在那里。”

　　 “原来如此。唔，我去看看能不能替你把他留在里面的私人物品找来吧。”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少女缓缓躬身。

　　 好人…

　　 “…我去去就回。”

　　 说着，槐琥冲她微笑了一下，走出了这间略显狭窄的公寓。

　　 清洁工的工具间位于公寓楼道当中，正对着楼梯间。这栋廉租公寓的公共澡堂与厨房分别位于它的两侧，根据其中的脏乱程度来看，多半已经几天没人清扫过了——看来公寓还没找到新的清洁工，对槐琥来说倒是刚刚好。

　　 她走到工具间那扇不起眼的小门跟前，试着按了一下门把手…纹丝不动的手感传来，说明它确实上着锁。

　　 而就在槐琥掏出钥匙嚓地一声滑进钥匙孔的时候，她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异动。

　　 “什么人？”槐琥手中掐着两发麻痹术式，猛地转身回望向了传来响动的位置。

　　 “别动。”

　　 一名军人模样的男子此时正手持一把内置消音器的手枪对准着槐琥，神情一丝不苟，动作纹丝不动。他浑身穿着青灰色的城市迷彩服，深褐色的短发前扎着一条灰色的头带，身上的携板背心与胸挂枪套等也都采用同种迷彩，看起来相当专业…

　　 …只是不知为何，他脚边还倒着一只看起来刚好能钻进一个人的大纸箱。

　　 “源石技艺？”军人模样的男子瞥了一眼槐琥手中正散发着丝缕微光的片状术式构造：“如果是发射型的法术，没准还能起点作用…而且，选择投掷类法术的术师可不多见。”

　　 “哼…”槐琥眉头微蹙，警惕地凝视着面前的人：“…不要误会，我只是没有二话不说对陌生人动武的习惯——你的枪奈何不了我。”

　　 “唔…你不是佣兵。”男人有些困惑地皱起眉头：“你是怎么查到这里的？”

　　 “我只是来替死者收拾残局，把他的遗物交给家属而已。”

　　 “交给家属…你是说那个出车祸半身不遂的女孩？”

　　 槐琥点点头。

　　 “唔…”男人抿起嘴唇，严肃地说道：“…不是个好主意。”

　　 “什么意思？”

　　 “开门看看。”男人放下枪收在身前，不再指着槐琥。

　　 槐琥将信将疑地打开那扇小门，极速飙升的源石污染激起的接连好几个污染等级上升条幅迅速在她面前弹了出来。

　　 门后的工具间当中充斥着不断在半空中自发地聚合逸散着的淡金色微粒，像这样甚至已经肉眼可见的源石微粒，普通人一旦吸入体内，接触到黏膜后必然会导致感染。

　　 不过此时的槐琥早已不是普通人。她戴上兜帽放下面罩完成气密，大步走进工具间，一把拉开了其中污染浓度最高的一口橱柜。

　　 橱柜当中，堆放着大袋大袋未经处理的源石矿料。工具间当中的污染也正是来自这些随意装在普通塑料袋当中的原矿。

　　 此时，不远处的头带男已经将原本挂在脖子上的面罩拉到脸上戴好，一边说道：

　　 “现在这房里的东西，一样都不干净。如果你还是想带些什么去给那丫头，我建议你挑的时候小心点。”

　　 “你到底是什么人？”槐琥诧异地望着楼梯前正在倒腾纸箱的头带男。

　　 “我？ICI的临时工罢了，这次是受比叡重工所雇来调查源石污染。你可以叫我S。”

　　 “S？这不是个名字。”

　　 “我的本名是约翰，但哥伦比亚叫这名字的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

　　 头带男顶着纸箱蹲下身去，一边说道：

　　 “里面的源石我会找人来处理，你专心把你要做的事做好。”

　　 “好。”槐琥望着那只纸箱一步步挪开的模样，回头在工具间内的杂物当中翻找起来。

　　 能够无视这种程度的重污染在这里找东西的，除了那些裹成粽子的污染对策组之外，就只有具备接入点主机的人——槐琥觉得，这个喜欢钻纸箱的约翰多半也是猜到这一点，才会对自己如此放心。

　　 槐琥从下楼的纸箱跟前收回视线，看向了身旁的工具间。

　　 这个区区两平米大的隔间中无论是拖把笤帚簸箕还是水桶洁厕灵皮搋子，此时都已经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源石尘，多半是再也没法用了。这样细碎的源石尘，无论不慎入口还是吸入都会有感染上矿石病的风险，普通人就连想安全处理它们也非常困难。

　　 这方面最好还是交给专业人士。

　　 这么想着，她抱出了隔间中个人色彩很浓的一只有些褪色的圆形大饼干盒，将其放在走廊当中摆好，找来自己的后勤妖精费了些功夫清除掉了盒子上沾染的源石尘，抱着它向少女所在的公寓回头走去。

　　 只是，当她回到对方卧室中的时候，少女却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眼之后，槐琥立刻警觉地丢开手中的盒子，抽身向着门口退去。

　　 下一刻，炽烈的火光猛地冲破床单，混杂着细碎的纤维与棉絮纷飞而出。

　　 不是源石铳产生的淡金色闪光，而是未燃尽的火药冲出枪膛时特有的橘黄色枪口焰。

　　 同时，槐琥忽然感受到了浑身上下传来一阵阵仿佛被高压水枪冲刷一般的冲击。

　　 虽然这冲击来得非常突然，但是槐琥的心中却清楚得很——这是主动防御系统生效，针对实体弹丸引爆术式装甲时产生的触感，这感受她早已经在过去同丰华的眷属们那成千上万次的对决当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于是她脚步一刻不停地继续后撤，沐浴在浑身上下术式装甲引爆火光产生的火光中，借助着那冲击力退到了转角后面——

　　 ——砰！

　　 剧烈的冲击突然在她背后炸开，将她整个人推得一个趔趄——最要命的是，使她重新暴露在了对方的射界当中。

　　 望着在床板下面躲着的陌生人和他手中攥着的引爆器，槐琥毫不犹豫地在掌中附着上麻痹术式，随即一掌轰出——

　　 ——噗嗤。

　　 橙黄色的术式碎片自她掌中爆散而出，几乎全数轰入了那名的袭击者体内。

　　 但就在术式起效前一秒都不到的时间内，对方重新扣下了扳机，手中那柄造型新颖的枪械当中再度喷薄出炽烈的火光——

　　 “——呜？！”

　　 槐琥猛地睁开双眼。

　　 她按了按身下柔软的床单，坐起身来。望着周遭整洁的医务室，发觉自己多半是刚刚经历了一次重生。

　　 接着，接入点主机产生的投影抬头显示再次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

　　 ‘接入点主机界面启动完毕——距离前次强制退出已经过去了8秒。’

　　 ‘受损身躯回收完毕。复原需要约2天12小时。’

　　 望着面前接连出现的条幅，槐琥有些不甘心地抿了抿嘴，随即发动传送去到了距之前那片廉租公寓最近的一支信标处。